古代著名“吃货”与刀鱼

 

我国作为鱼的王国,亦是诗的国度,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写下了大量吟咏名鱼的诗句。其中,有着“长江第一鲜”之誉的刀鱼因其细嫩鲜美,肥而不腻,更是博得了历代文人雅士的厚爱。

 

刀鱼,学名刀鲚,因为它颜色皎洁如白银,形状像是一把出鞘的尖刀,所以称之为刀鱼。

 

刀鱼很古老。在史学界,人们一般认为《山海经》中提到的“鮆鱼”就是刀鱼,鮆音此,或音即。相传,到了三国时代,曹操在尝了刀鱼后,便立即下令赐名其为“望鱼”。

 

刀鱼属于洄游鱼类,春季时成群溯长江而上,是这个季节最早最好的时鲜鱼。不过这美味的地域性很强,仅有下起南通上至镇江的出产可称上品,离开这一流域,据说就会口味变差身价大跌。

 

“清明前细骨软如绵,清明后细骨硬如针。”众所周知,清明前长江边,最宜食刀鱼。北宋文豪兼“吃货”的苏轼的那句“恣看收网出银刀”,便将阳春三月,桃花初开,渔家捕捞刀鱼的场景描绘得通俗易懂,既有动感,又有现场感。

 

根据相关史料显示,最流行吃刀鱼的还当真是宋朝。陆游说:“鮆鱼莼菜随宜具,也是花前一醉来。”梅尧臣说:“已见杨花扑扑飞,鮆鱼江上正鲜肥。”

 

“肩耸乍惊雷,鳃红新出水,佐以姜杜椒,未熟香浮鼻。河豚愧有毒,江鲈渐寡味。”诗人刘宰更是不惜溢美之词,赞刀鱼还没有熟,已香味扑鼻,河豚和江鲈滋味都不能与之媲美,可见其珍美令人朵颐。

 

当然在所有的赞美声中,最有名的还是苏轼在《和文与可洋川园池诗》中的那句:“还有江南风物否,桃花流水鮆鱼肥。”

 

此外,在宋史中,确实也多有“治刀鱼船备海寇”一类记述,看来宋人对刀鱼的体验最深。

 

不过,若真的谈到刀鱼味美,当数清代美食家的实践性研究最为透彻。李渔说,食鲥鲟易腻,但刀鱼“则愈甘,至果腹而不释手”。钱泳的《履园丛话》则说刀鱼是“开春第一鲜美之肴,而腹中肠尤为美味”,懂吃刀鱼内脏才是“善食刀鱼者”,有识之士应当牢记。

 

同时,当时有句民谚云:“宁去累死宅,不弃鮆鱼额”,说的便是刀鱼浑身都是美味,连鱼头也好吃无比,宁肯丢掉老祖宗的房子,也不愿意放弃只有瘦骨的刀鱼头,极言其美味。

 

由此看来,比起物质生活,古人或许更爱这世间美味。换了现在,这谚语便纯属“扯淡”,甭管房地产再不景气,那也比什么鱼都能提升幸福指数。

 

为了解决刀鱼刺多易卡喉的问题,袁枚的《随园食单》提供了两法:一是“用极快刀刮取鱼片,用钳抽去其刺”,二是“快刀将鱼背斜切之,使碎骨尽断,再下锅煎黄……临食时竟不知有骨”。至于油炸刀鱼使之酥枯再食,则被袁枚视为“驼背夹直,其人不活”,那不是美食家的做派,也不是刀鱼的幸福。

 

而戏曲作家李斗所著的《扬州画舫录》,更载有一道“鮆鱼糊涂”的菜。之所以称为“糊涂”,想必去骨问题已彻底解决。

 

清代美食家认定刀鱼是“春馔妙物”,只因刀鱼味美过时不候,清明一过,肉质变老、骨头变硬,从而美味大减。这样说的话,北魏《齐民要术》教导我们,六七月取刀鱼做鱼酱,“味香美与生者无殊异”,就显得很不讲究,猜想那时人们应该还未吃到过正宗好刀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