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婚姻之我真的很喜欢我的台湾婆婆
编者按:两岸一家亲,两岸婚姻是联系海峡两岸的一座桥梁,三十年超过三十万对的两岸夫妻共组家庭,两岸一家亲的实现,都在这三十多万对的夫妻间实现成真。两岸虽然文化有差异,生活习惯也不同,但毕竟同根同源,还是比较容易能相处融洽的。来自湖南的网友万小溪投稿讲述了自己和台湾婆婆的相处方式,双方的理解和善意让他们彼此接纳、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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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非常孝顺父母,又惧内,我总是嘲笑他说:你呀!若不是娶到我这么明理的老婆,你日子难过着呐。老公一脸应承地点头称是,喜不自禁。其实我是在讨宝,婆媳间既然能够把日子过得像水一样顺畅,任是靠单方面怎么隐忍和迁就都不能成全的。更别提这种异乎于常的跨海婚姻了,我和婆婆之间的关系,说得形象一点便是“祖孙”。
婆婆四十几岁才生我老公,第一次踏进夫家的门,看到比老家的奶奶还显苍老的婆婆,心里很不是滋味。而公公不只是年迈,连挺直腰板都无能为力。那一刻,我想到一句话,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服侍老人尚在其外,连起码的沟通与交流我都划上了疑问。飘洋过海的新鲜和兴奋就在我见到他们头一面时消失大半,不是贤良就避免得了失望。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是一个并不美好的开始,老公兴奋得无与伦比。婆婆一直围在我身边,一会儿送我块玉一会儿给我瓶香水,看起来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她一边做那些动作一边慈祥地看我。后来,当我开口说出“妈,谢谢你”的时候,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想起了我自己的妈妈,比起婆婆来,堪称年盛,风韵犹存。我那一声“妈”喊得生涩艰难。
生活环境换得新又彻底。我连逛菜市场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每天跟在婆婆屁股后面晃悠。怕说话漏底气,我也就带了一张笑脸而已。婆婆性格很合适,易与人熟络,所以总是三不五时的有人跟她打招呼,瞥见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便问婆婆这谁啊。还有些人不过问,只是想当然地说,阿嬷,这是你孙女儿啊。婆婆便乐,郑重其事地告诉对方“不,这是我最小的媳妇。”如果人家奉承她一句,你媳妇真水哦(水,闽南语,表示漂亮的意思),她便额外地多买他一些东西,心满意足地离开去。
从那次嘈杂的菜市场回来后,我觉得内心一阵温暖,不像对她头一次用慈祥眼神看我时的视而不见。我是一个敏感的人,细心地捕捉到了她对我的亲切和喜悦都是由衷的,这一点无法伪装。如果一个婆婆对媳妇的所有情绪里惟独缺乏戒备,那她一定是把对方当作女儿看待。这三年来,我第一次引发的直觉从未出现错漏。我再次品尝做别人女儿的感觉,心安理得。
自从我来了以后,婆婆便对电视新闻和节目里的“大陆”字样充满了热情的关注。一听到说某某省如何如何时,她便习惯性地把椅子往前面挪一挪,紧盯着屏幕不放,对那里的人情世故饶有兴趣。有时候我在房间忙自己的,她就大声喊我“万花,你快来看,大陆的哦。”还频频地向我求证,真是这样吗,真的吗。我也就“不厌其烦”地给她解释。
大陆那么大,风俗各不同,我知道的能有多少呢。于是认知加想象加编造,像跟小孩子讲故事一样,津津乐道地说给她听。末了,她就感叹一句“我真想去看看啊,孩子们都不带我去呢。”我便信誓旦旦地安慰她,向她保证,我一定带你去,先去我家,再去北京上海,好不好?于是她把我的话当作希望,逢人便说,我媳妇要带我去大陆呢。
记忆中有一次躲在阳台上,泪水不住地落下来,后来紧捂着哭出了声的嘴巴,外面风大亦冷。婆婆几次喊我进屋去,我轻声地说想再坐会儿,怕他们疑心和担心我的眼泪。实在是呆得太久了,只好回屋去。穿过客厅中央的时候我把红着眼眶的脸转向电视机,侧着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躺在床上装病。婆婆走进来坐在我的床头,用手摸摸我的额头,问我“去给医生看看好不好?”我只是闭着眼说没事,生怕红眼眶露了馅。第二天我们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婆婆出其不意地问我一句“万花,你昨天是想家了吧?”那一瞬间我真的好感动。
婆婆出身贫寒,却生就一副“小家碧玉”的命。她的不能干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当了半个世纪的家庭主妇,居然还做不出一顿像样的饭菜来。不知道要怎么配菜,不会炸花生米,煎鱼煎成木炭。不锈钢的厨具都擦不干水渍,洗完了碗手指还是滑溜溜的。全家人吃她做的饭菜都吃得“唉声叹气”。我老公透露,他七岁时在邻居家吃过一回饭,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菜!他说得真逗。我来了以后,掌过了她手中的勺。从来没下过厨的我,把一顿饭弄得有香有色。婆婆甚是羡慕,虚心地问我怎么做菜,我便毫不留情地揭露她,只要很用心就行了。
那晚往娘家打电话,随口告诉我妈说婆婆来了。我妈就问我,你婆婆对你好吧。我说她人真的很好呢,不见外。然后絮絮叨叨地罗列出一箩筺婆婆的好来,讲着讲着那头的女人口气有些变了,先前明明是紧张着的,后来竟然冲我来一句,“那不都是应该着的嘛。”言下之意是亏你还把她说得这么好。瞧瞧,咱亲妈都要吃亲家母的醋了。
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我这个台湾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