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学运给台湾民主带来哪些痕迹与启示

台湾318太阳花学运满3年，民进党重回执政、时代力量党崛起、国民党崩盘式挫败，犹未见复原契机。除了政党版图的大挪移，这场社会运动为台湾未来的民主发展，留下了哪些痕迹与启示？台湾将如何走21世纪的道路？

台湾《中国时报》19日社论指出：这场运动是台湾政治民粹化的高峰，第一个影响，是造成今日民主体系运作许多困难。民主制度的最大优点在能以最平和的方式，处理争议与权力的轮替，把过去以暴力方式解决争议的“比拳头”政治权力逻辑，转变为较为和平的“数人头”，大幅降低社会的沟通成本及权力轮替时的冲突成本。太阳花运动却打破了民主尊重的底线，让反对当局政策的人，可以凭一己好恶，以“公民不服从”否定民主投票选出的马当局。

这激化了不同政治立场者的对立，形成一种“你可以否定我投票选出的政府”，那么“我也可以否定你投票选出的政府”，台当局威信受到根本性的斲丧。以淡江大桥三度流标为例，除了原物料价格、工程技术的困难之外，更重要的是，面对愈来愈多的抗争，台当局原本依法可拥有的公权力已受伤，不再是厂商合法权利的后盾，使参与公共工程的风险大增。

第二个影响，两岸关系全面停摆与退缩。太阳花运动的核心动力是政治人物鼓动的“恐中”与“反中”情绪，情绪之火助燃了政党轮替，也几乎烧尽国民党政治资本。但大火并没有随学运落幕而结束。318学运首先宣告了服贸、货贸等制度化经济合作协议的死亡。台湾长年因为国际经济情势转变、大陆崛起等因素造成的边缘化困境，原本国民党希望透过正常化与制度化的两岸经济合作，运用两岸同文同种的优势，分享中国大陆崛起红利，此一突困布局，因为318学运而破局。

比经济层面影响更深远的则是两岸民间情感的裂痕。太阳花学运在台湾煽起“反中”情绪，也对应地撩起了大陆民众的情绪，过去大陆民众称颂的“台湾最美的风景是人”，现在网络上，对台湾社会不友善的言论声量很多时候已压过了友善的声音。

第三个影响，则是宣告“发夹弯”时代来临，揭穿了政治权算的假面，让社会看见，哪些人是“以政治手段达成社运目的”，哪些人又是“以社运手段达成政治目的”。全面执政后，民进党当局及蔡英文俨然成为了“发夹弯”的代名词，“两岸协议监督条例”是太阳花学运的主诉求，民进党当时高调附和，上台后渐渐不谈，反倒是当年协助制定民间版草案的学者，疾呼“立法院”尽速审议，不要“背弃318运动的诉求”。其理由之一竟是担心民进党有一天会和国民党一样，开大门与大陆广签各项协议，也算是318另类的黑色讽刺。

另一个发夹弯现形记，发生在拆迁议题上，太阳花运动能量的滥觞，可以追溯到2012年的文林苑事件与2013年的大埔征收案，都是以群众的力量，去反对政府的合法征收。但同样情景移转到赖清德的“南铁征收”、高雄果菜市场面临强拆时，原本站在巢运同一阵列的柯文哲担任台北市长后，一连串与建商同鼻孔出气的偷拆争议发生。在文林苑、大埔征收慷慨激昂、高喊“今天拆王家、明天拆你家”的“觉醒青年”们消失了；过去站出来声援的王丹等所谓大陆民主派人士低调了；林飞帆、陈为廷等“太阳花神”沉默了，陈为廷更因性骚旧案曝光，成了乡民笑柄。这些双重标准，显示的是，对于太阳花运动时占据媒体版面的领导者，社会运动只是工具，背后其实是政治目的。

318学运强调了贫富差距扩大、青年低薪及高房价压迫等问题，年轻人因为台当局没有能力处理而愤怒，国民党当局无能回应、无力处理，因而下台，但同样的愤怒，现在换民进党当局要来面对。318学运让愤怒浮上台面的同时，也拆穿了社会和谐于既得利益阶级的国王新衣，迫使台当局与社会集体，必须认真面对“青年世代的愤怒”。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318大水在2016年沉了国民党的船，载了民进党的舟，同样的，2020年如果民进党不能对这些真愤怒，做出真回应与真解决，今日之载，也可能是明日之覆。岛内“朝野”都应该认清，3周年的此刻，当然要检讨过去，更重要的应是如何面对太阳花肆虐后的现状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