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匠人如何留住千年前的建筑工艺

海峡飞虹报道（驻东京记者 朱曼君）：已经有1200年历史的日本春日大社即将完成第60次“造替”，在11月初以全新的面貌迎接各国游客。虽然神社的大殿已经重建多次，但却基本保持了平安时代的最初样貌，这样的传承是如何做到的？

春日大社是日本古都奈良最著名的神社，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兴建其实和古代中国颇有渊源。神社神官千鸟佑兼介绍说：“春日大社建于御盖山脚下。就如字面上一样，御盖山的形状就像一个盖子。在春日大社建成之前，御盖山就被当做神山受人崇拜，至今仍能见到故人祭祀的遗留，具体说，就是那些比神殿还要古远的石块、岩石，以及被称为‘神木’的参天古树。根据记录，日本向中国派遣遣唐使时，为了祈祷他们的航海平安，就曾在御盖山脚下举行过祈福仪式。”

关于春日大社木质大殿的文字记述最早可以追溯到1200多年前的平安时代。由于木材抗腐蚀特性不强，一般木质建筑都很难长期维持，为了让日本人笃信的大神有一个长久的居所，春日大社的神官们想出了“造替”的方法，也就是每隔20年，按照原样重修大殿。这样的做法持续了1000多年，直到明治时代。千鸟说：“明治以后，大殿被指定成为‘文化财’。因此不再进行完全的翻建，只是进行以重修屋顶和重上红漆等为主的维修处理。”

日本传统的建筑屋顶大多用桧树树皮铺成，由于树皮很薄，这其实是一项费事费力的工作。负责春日大社第60次造替工程的谷上社寺工业株式会社社长谷上永晃介绍说，“一片树皮的厚度大约是1.2毫米到1.5毫米之间，两片树皮相互错开大约1至2厘米，然后每5片树皮用木钉竖着钉入1.5厘米进行固定。这样周而复始，直到把整个建筑的房顶弄满。这样做成的屋顶，大约可以持续使用30-40年。”

按照谷上的说法，春上大社共有四间大殿。光是重铺一个大殿的屋顶，就需要300个熟练的工人，连续工作一年半的时间，工程之庞大繁复不难想象。谷上说，尽管已经从事古建筑修复工作很多年，但是如何保持房顶线条平直，对他和工人们来说，依然是一件需要倍加小心的事。他说，“我们在修缮日本建筑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房顶横线和纵线的平直，为此，我们工作的时候一直非常小心。”
正是因为有了谷上这样精益求精的匠人们的努力，春日大社得以千年来香火不息，而匠人们留下的，又何止建筑本身。千鸟佑兼说：“千年以来，不仅建筑物的样貌，就连祭祀活动的形式、建筑的工艺等等，全部流传了下来。”

执着地按照同一样式，把同一座建筑建了又拆，拆了再建，并且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这乍听起来似乎有些傻气。但正是日本人的这份执着和傻气，让今天的日本依然保留下很多在中国已经失传的古代工艺和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