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纲问题回归法治才是正办

台湾《工商时报》14日社论说,苏迪勒台风横扫台湾,灾情不小。唯幸者,反课纲阵营在灾前退场,媒体焦点终于从人为抗争转向天灾控管;这次,也终于少有人批评台风假放得不对,因为家家户户多少都有灾情要善后。从正面思考,这场笼罩全台的超大风雨,就像一剂“政治激情”的退烧针,但愿能让朝野回归冷静,因为除了政治斗争,台湾当前还有更多重要的挑战要面对。

 

我们之所以要特别提到“反课纲”与“台风假”,在于这两者代表了两种令人忧心的台湾现象。前者仿效318学运,企图以少数颠覆多数,危及“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精神;后者则反映政府的管家婆作为经常不被领情,执政者自认在各方面为民着想,却松懈了人民的风险意识与责任感,同理适用在台湾父母对待儿女的态度。爱之适足以害之,刁民与妈宝都不是一天养成的,如果不及时扭转,台湾社会将陷于卸责诿过的恶性循环中。

 

东亚的近现代史经历殖民与战火,殖民者/侵略者与被殖民者/被侵略者之间存在复杂的恩怨情仇。殖民者/侵略者淡化自身犯行,被殖民者/被侵略者强化民族意识,都是可以理解的现象。但鲜少像台湾内部这样,对于当年的殖民者竟存在憎爱分明的两股势力,进而又分别与统/和中友日、独/反中亲日的政治理念结合。因此,当韩国正计划将教科书的主导权收归国有之际,历史课纲在岛内却沦为“一个台湾,两种认同”的政争工具。

 

平心而论,近现代史观从来都是为执政者服务,没有人能宣称自己代表绝对真理。21世纪的前8年,台湾首次政党轮替,陈水扁当局以“拨乱返正”为由翻修历史课纲,过程历历在目。同样的编审流程在陈水扁时代不会被指为程序不正义或黑箱,到了马时代却全被污名化,说穿了,就是“双重标准”在作祟。而“双重标准”的操作之所以越来越顺手,关键又在于马当局畏于社会观感,在执法上一再退让,绿营又见缝插针,结果不仅导致公权力不振,更让法治蒙尘。

 

事实上,反课纲学运夸大了课纲的影响力,却简化了从课纲到教科书再到历史教学现场的方方面面。首先,台湾社会重数理轻人文,不少高中生早已把历史课当成睡觉补眠的营养课,历史老师的无力感又有谁关心?家长肯花大钱让学生补数学、理化、英文乃,却很少听闻专门补历史。这才是反课纲运动无法引起社会广泛共鸣的主因。不少从太阳花以降一直为台湾史请命的历史学者,自以为在创造历史,却可能弄巧反拙,让更多学生与大学系所选才避开历史学门的“是非”,甚而断送新生代历史学者与中学教师的生机。

 

其次,高中历史教师当然不乏有心者,有些人教思辨,有些人教信仰,不论课纲怎么改,他们都不会照本宣科。况且,以前封建时代,礼失尚可求诸野,如今开放社会,多元论述,百家争鸣,所谓“课纲洗脑论”,根本是欲加之罪。

 

青年是未来的主人翁,当然有资格表达意见,但青年身为民主社会的一员,当然也有义务守法守纪。日本高中生为了抗议右翼首相安倍晋三强推“安保法”,日前也上街头示威,但没人盘据公署进而夜袭破坏,这正是民主法治精神的展现。

 

反观新世纪的台湾,街头抗争从红衫军、白衫军、太阳花到反课纲,规模一次比一次小,示威族群一次比一次年轻,手段却一次比一次激烈。不幸的是,此次反课纲学运因为有抗争者自杀、有抗争者喊出别让日本不开心,更有抗争者公然咆哮父母对“国家”没贡献,即使最终“出关播种”,以不幸中的大幸收场,却已在社会拉扯出一道鸿沟、在两代间投下一道长影。

 

更因为台湾社会滥情理盲先于法治,政客好施小恩小惠,经常为了特例而破坏通则,对部分学运参与者的违法行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正是显例。长此以往,无疑鼓励“革命无罪,造反有理”,不论政党再轮替几次,社会都将处于惶惶不安的危境。

 

人治是短暂的,唯有制度可持久,然而贱踏法治容易,维护法治艰难。德国总理默克尔日前当面拒绝一位非法移民的“法外施恩”请求,令小女孩泪洒现场,她却不为所动,那是举国上下深厚的法治底蕴支撑才能办到。台湾总羡慕别人能,自己不能,却从不起而行,政治人物甚至率先知法玩法,教坏囝仔大小,如此发展又如何可长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