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2022上海台北城市论坛举行，两市市长将如约云对话。如何看待这一两岸城际交流平台的昨天、今天与明天，记者专访了两位参与者——上海东亚研究所所长王海良、上海社科院台湾研究中心主任盛九元。

 

 

 

参会感受——

 

沪台存在不同是客观事实

 

上观新闻：作为多次参加双城论坛的学者，你们参会感受是什么？

 

王海良：2016年8月，我应邀参加在台北举行的双城论坛。会场设在台北市晶华酒店。论坛场景大体上与在上海的一样，只是背景板设计更具台湾特色，比较讲究色彩与细节。会上，台北市长柯文哲言谈还是那么精练，穿着还是那么有个性地非正式。

 

给我印象较深的是台北市与会官员及各界人士，不分男女和年龄，他们态度非常认真，显示出对论坛的重视。论坛的氛围是热烈而友好，大家珍惜这一交流机会，以及幕后筹备者的辛勤付出。

 

提到双城论坛，不能不说，2010年春时任上海市市长韩正的访台之行。此行主要目的是深化双城合作、推介上海世博会，两岸媒体将此行称为“携进之旅”，为日后上海与台北的交流合作打下基础。

 

盛九元：对于双城论坛，我有两点感触很深。首先，沪台双方都有强烈的合作意愿。相对而言，上海方面参会的特点是准备充分，强调专业；台北方面则比较随性，比较亲民。但作为两岸城市间对话的特殊平台，双方都希望在论坛中能互相借鉴，彼此互补，这也是论坛能长期举行的重要原因。

 

其次，双方在实操层面能做到互相理解。虽然沪台间有合作意愿，但两岸体制机制不同，使得双方城市在管理思路、事权、治理方式上存在很多差异。这些都是客观事实，要求双方都能够理解并体谅对方的难处，求同存异，相向而行。

 

 

历次成果——

 

无形的线把两市连在一起

 

上观新闻：该如何评价历次双城论坛所取得的成果？

 

盛九元：双城论坛是由上海与台北两市政府直接推动的机制化的合作交流平台。自2010年以来，双城论坛由上海和台北两市轮流举办，目前已签订39项交流合作备忘录，涉及民生、教育、基层交流、体育与文化合作等方面，为两市相互了解、相互借鉴奠定基础。以基层交流为例，疫情前台北里长与上海居委会主任互访对方城市，形成较好的互动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现阶段两岸唯一具有官方色彩的城市交流合作机制，双城论坛不仅在两岸交流中体现出独特作用，而且在两岸关系发展中起到重要且不可替代的作用。这点会越来越明显。

 

上观新闻：也就是说，其意义远不止签订交流合作备忘录。

 

王海良：双城论坛是集两岸城市交流、地方交流和社会交流于一体的平台，其意义在于，两岸两大代表性城市克服不利形势的干扰，为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创造条件、带来希望。举个例子，我们知道，两岸间举办活动困难且复杂，这就需要中国人和中国文化特有的默契——往往一个字眼、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就能让对方心领神会，消除误会，打破障碍，达成共识。

 

与此同时，沪台双城论坛进一步带动两岸城市交流和地方交流，促进了上海与台湾多个县市的合作，比如世博会台湾馆回迁桃园、上海与高雄港湾城市交流、上海与苗栗大闸蟹养殖等。台北也借此与大陆多个城市开展交流合作。

 

双城论坛更大作用在于润物细无声。据我观察，台北市民如果计划来大陆，首选来上海或把上海作为第一站；而上海市民赴台旅游，多把台北作为踏上宝岛的第一站，且在台北逗留时间最长。一根无形的线把上海与台北连在了一起，双城论坛的宗旨和精神已深入人心。

 

 

本次论坛——

 

让台湾沉默大多数看到希望

 

上观新闻：但是必须看到，当前两岸关系严峻复杂。对于双城论坛，岛内也出现不同声音。

 

盛九元：地方交流、城际交流总体上必然受制于两岸关系总体格局，再加上岛内政党轮替等因素，使得城市交流遭遇政治周期和不确定性因素的干扰。但需要指出的是，在当前两岸关系的总体态势下，地方城市交流逐步成为两岸交流的重要载体，而沪台双城论坛也将为两岸交流探索模式，弥足珍贵。

 

同样的，在两岸多项沟通机制停摆的情况下，台湾民间沉默的大多数一直寻求两岸和平发展的希望。本次双城论坛的如约举办，相信能慰藉和满足他们的期待。

 

上观新闻：除了政治因素，影响双城论坛的还有疫情。

 

王海良：新冠疫情确实导致两地人员往来不便。目前来看，论坛及相关活动采取线上与线下并行方式进行，可行且效果可观。此外，如今出现了“疫情下交往”这一新课题，相信可以成为双方共同探讨、携手合作的重要领域。

 

我想，尽管面临岛内政局及疫情影响，但双城论坛不会因为形势和条件的改变而违背初衷。作为两岸代表性大城市，这样持续开展的非政治性双城交流活动，只会有利于两岸关系，不会有害于两岸关系。双城论坛也树立了两岸城市交流的样板，引领带动两岸城市交流和地方交流，促进两岸和平发展与融合发展。

 

 

展望未来——

 

持续举办离不开政治基础

 

上观新闻：展望未来，在双城论坛机制下，沪台合作在哪些领域可以继续提升？

 

盛九元：经过之前论坛的交流探讨，两市对彼此关注重点都有深入了解。在当前情况下，可以有意识地拓展新合作领域。比如，数字经济领域合作；以互联网、物联网为基础的远程管理；产业发展领域合作，包括高科技、生物医药、人工智能等。此外，疫情之下，上海台北还可以商讨城市应急管理与公共卫生服务。

 

王海良：台北是我去过最多的城市，前后共访问过15次。相较于上海，台北胜在细节，而逊在样貌。客观地说，除了信义精华区外，台北整体容颜老旧，看上去稍显灰暗。受困于体制的问题，台北的都市更新比较缓慢。我希望双城论坛能深入探讨旧城改造问题，让台北加快其更新步伐，让她的市容亮丽起来。

 

同时，我也希望更多台北青少年能来上海“走透透”，多看看建设项目，地铁盾构、商用飞机、长江隧桥、跨海大桥等，了解上海城市发展以及大陆建设者的精神面貌。

 

上观新闻：未来会不会存在困难？

 

盛九元：双城论坛持续举办离不开共同接受的政治基础。从目前情况看，作为双方可以接受的共识与默契，“两岸一家亲”具有相当的稳定性。但在岛内大环境下，如何维系双城基本共识、确保既有政治基础，将是台北市政府未来最大的挑战。

 

王海良：期待且相信双城论坛会继续办下去，这是由论坛的定位、属性和品质决定的，而不是由哪股势力或哪个个人决定的。透过现象看本质，历史潮流、发展趋势、社会规律决定了双城论坛和双城交流的过去与现在，同样也会决定其未来，对此我们要保持信念和信心。

 

本文作者：洪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