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日本对台海局势的关注颇为反常。7月13日，日本政府发布2021年版《防卫白皮书》，首次将台湾问题放入新增的“美中关系”章节中单独介绍，并提到“台湾局势对日本安全及国际稳定十分重要”。在此之前，日方还借“台湾局势”对华猛打组合拳：从首相菅义伟在国会“口误”把台湾称为“国家”，到副首相兼财务大臣麻生太郎公开表示，中国一旦攻击台湾，日方也会认为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有可能行使受限的集体自卫权，要与美国一起“保护”台湾；从防卫大臣岸信夫声称“台湾的安定是日本安全重要保障”，再到前首相安倍晋三在社交媒体上晒出自己喜滋滋地吃台湾菠萝的照片……接二连三的“表演”背后，可以看出，日本正急于与美国的遏华战略进行捆绑，想从台湾问题上捞取自己最大的利益。当日本政府自以为会打出一手好的“台湾牌”时，日本国内舆论却担心：碰触中国的底线，将给日本带来“巨大风险”。

 

打“台湾牌”，一场蓄谋已久的合唱

 

日本借台湾问题挑衅中国由来已久。二战后，不管是麻生太郎的外祖父吉田茂担任首相还是安倍晋三的外祖父岸信介在任时，也无论是安倍晋三外叔祖父佐藤荣作担任首相还是前首相小泉纯一郎在任时，都以不同形式打过“台湾牌”。比如，岸信介在任首相期间访问台湾，支持蒋介石反攻大陆，其敌视中国的政策冻结了中日两国在战后发展关系的可能性。几十年后，安倍晋三再度出任首相，曾于2015年4月安排其胞弟、当时的众议员岸信夫到台湾与民进党当局接触。

 

处在日本政治中枢的菅义伟内阁高官们，围绕着台湾问题不断从各个位置发声，看起来好像是“不约而同”，实际上可以说“蓄谋已久”，听起来像是“独唱”，实际上是“合唱”。原横滨市立大学教授加藤祐三曾和《环球时报》记者这样分析说，中美之间对立冲突的焦点之一是台湾问题，对日本而言，不希望介入中美冲突的所有焦点，但最希望介入的恰恰是台湾问题。因为无论从日本的“台湾心结”，还是从日本的地缘政治利益以及日美同盟关系考虑，日本认为，介入台湾问题都有助于其国家利益。

 

仔细观察，日本政坛猛打“台湾牌”时还很注意“章法”——国际多边、双边会晤谈论台湾问题在前，政坛核心人物不断发声在后。从年初的日美外交和防务官员“2+2”会谈到菅义伟亲赴白宫的日美首脑峰会，从日美印澳四国视频峰会到七国集团英国小镇会谈再到日本参与的其他双边会谈，可以说，已经到了“逢会必谈台湾”的地步。在双边、多边国际会谈后，日本方面还会在以“联合声明”“联合公报”为名发布的各种政治文件中，假惺惺地表示“期待台湾海峡的和平与安定”。日本希望通过这种拉圈划派的方式打造国际舆论，进一步毒化中日关系的氛围，然后再转向国内，给民众摆出一副“日本哥们儿多”、气势众的虚假姿态。

 

日本内阁成员还跑到美国去秀“日本与台湾的特殊关系”。6月28日，日本防卫副大臣中山泰秀在美国哈德逊研究所发表演讲时这样描述日本与台湾关系——“台湾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朋友，而是日本的兄弟、家人。”相关材料显示，中山泰秀曾在多个场合声称，当年有5个日本议员反对通过中日友好和平条约，其父中山正晖就是其中之一。上世纪70年代，当中日两国邦交走向正常化时，中山正晖加入主张“亲台”的政治团体“青岚会”。

 

据《环球时报》记者观察，以往日本高官涉台说出敏感内容后，或许还会说一句“这是个人观点”，现在则干脆任媒体解读。

 

随着“台湾帮”在菅义伟政权中聚拢，日方不断地借台湾问题碰触中国的底线。在参加美国智库活动时，中山泰秀还声称要保护台湾这个“民主国家”，在中方严正表态后，日方不得不表态称，其言论不代表日本政府立场，日本政府不将台湾看作“国家”，一个中国的原则和立场从未改变。

 

《防卫白皮书》是将台湾问题上升到日本军事层面的一个信号。日本共同社近日刊文称，2021年版《防卫白皮书》写明台湾在日本安全保障上的重要性，反映出政府的姿态是“为了支援处于中国大陆压力下的台湾，将与美国统一步调”。尽管在美中恶化的背景下，菅义伟政权倾向于与美国合作，接连要求强化应对台湾突发事态的防卫力，但同样有人担忧“如果与中国全面对立，日本将陷入国家性危机”。在这样的背景下，菅义伟6月17日在记者会上说“我们不会构建什么对华包围网”，试图与强硬论调保持距离。

 

相关分析认为，菅义伟清楚，即使日美同盟很牢固，如果与经济联系紧密的中国敌对最终也会带来“巨大风险”，因此，“日本如何维持与美国、中国大陆、台湾的关系，还看不到明确的前景”。

 

不想失去“航空母舰”和“殖民旧梦”

 

有分析认为，与此前相比，日本这次猛打“台湾牌”不仅涉及“台湾地位”和历史认识问题，更悄悄推出“台钓一体论”——“守护台湾就是守护钓鱼岛，台湾失守就是钓鱼岛失守”。这种把台湾和钓鱼岛紧紧地捆绑在一起的论调，可以压制日本国内对中日关系发展受到影响的担忧之声。另有报道称，日本副首相兼财务大臣麻生太郎还渲染“台湾之后被瞄准的地区是冲绳”，这样的言论很容易煽动起日本民众的危机感。

 

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6月3日，日本自民党内政务调查会还牵头组建了“台湾政策检讨项目小组”。《环球时报》记者在采访中获悉，该小组在向自民党中央提交的“第一次建言”中，强调“重新检讨台湾政策的必要性”，提到与台湾在“外交上共同实施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在经济上实施具有安全保障意义的紧密经济提携，在安全保障上促进台湾海峡的和平与安定”，并明确“台湾危机就是我国自身的危机”。

 

黑龙江社会科学院东北亚研究所所长笪志刚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日本表面上强调台湾的安全、民主和福祉，实际上考虑的是日本自身的利益，即台湾的军事价值、海上通道价值以及在两岸关系博弈中的筹码价值。一般来说，日本从中东等地进口能源、大宗商品的船只都会经过马六甲海峡、台湾海峡这些“海上生命线”。如果中国彻底收回台湾，日本会产生强烈的历史纠结感，也会夸大现实威胁。

 

笪志刚表示，从长远的对华博弈来讲，无论是日本还是美欧，都不想失去台湾岛这样“一艘重要的航空母舰”。因为，从战略地位上讲，日方对台湾有很多诉求，包括经济上的诉求和民意上的诉求。日本曾殖民统治台湾50年，无形中对台湾的政治、经济和社会造成很大影响。

 

麻生太郎日前发表相关言论称，中国一旦攻击台湾，那么势必对日本方面造成威胁，日本政府也会认为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有可能行使受限的集体自卫权，日本与美国将共同“保护”台湾。对这些极其错误并且危险的言论，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驳斥说，“日本军国主义曾对中国犯下罄竹难书的侵略罪行，某些政客时至今日还对台湾念念不忘，充分暴露出他们没有深刻汲取历史教训”。

 

当一些日本政客还做着“殖民台湾”的历史旧梦时，挟洋自重的台湾民进党当局也很希望日本政府能打好这张“台湾牌”。一名日本自民党籍国会议员曾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台湾的工作很细致，每年夏季‘中元节’和岁末的时候，我都会收到台北驻日本经济文化代表处寄赠的礼品。这几年，日台之间推动‘快捷互动’，比如2011年日本发生‘3·11’大地震之后，台湾第一时间表示慰问；台湾菠萝因疫检不达标被中国大陆禁运后，日本曾表示会购买；这种互动不仅表现在党派、组织方面，更表现在社交媒体方面。比如说，台湾的蔡英文经常与日本的安倍晋三在‘脸书’上互动。” 今年1月，台湾“立法院”举办“第十届台日交流联谊会”成立大会，与日本国会“日华议员恳谈会”对接。到了3月，台北驻日本经济文化代表处代表谢长廷出席“日华议员恳谈会”的年会，目睹该会通过《2021年度基本方针》。为感谢该机构图谋帮台湾成为世卫组织成员，谢长廷还现场赠送台湾产的300个菠萝。

 

“马仔外交”，日本无奈的选择

 

“日本在涉台问题上联手美国针对中国，可以说由半遮半掩变成公开化。”笪志刚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日本《防卫白皮书》妄谈“台湾局势”看似是50多年来首次，但其实从今年3月美外交和防务官员“2+2”会谈开始，到4月菅义伟和拜登华盛顿会晤，再到最近日本政府涉台的一系列表态，都可以看出日方有备而来，为打“台湾牌”做了很多铺垫。新《防卫白皮书》也提到，台湾局势对日本的影响，是“鉴于日美首脑４月联合声明中写入了‘在中国大陆的统一压力下，台湾海峡的紧张形势加剧”。

 

日本一家智库不愿透露姓名的研究员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以往，日本政府制定对华政策时虽然也看美国脸色行事，但相对来说比较慎重。因为如果美国总统更替，新政府会相应调整对华政策，日本如果跟美国过紧，就很难进行调整。现在，日本政府看到美国共和党、民主党的两任总统在对华遏制政策方面基本一致，并预判在未来一定时期内也不会有大的调整，因此才下定决心紧跟美国的对华政策，试图在这个过程中为日本争取更多的利益。这看起来是一种“马仔外交”，但确实是日本未来外交政策的选择。

 

谈到日本为什么突然极力渲染“台湾局势对日本生死攸关”的话题，笪志刚认为，日本以往也想在台湾问题上借题发挥，但在中美关系相对克制和稳定的时期，日本没有打“台湾牌”的机会。即使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任期内对华发动贸易战，日本也认为借台湾问题打压中国的时间窗口还没有到来。直到拜登政府上台后把中国定位为“最严峻的竞争对手”，日本才认为机会来了，觉得中美关系回旋余地与合作空间变小了，拜登政府遏制中国是“来真的”，不像以前是出于政治需要“玩虚的”。

 

笪志刚认为，从日方近期借台湾问题赤裸裸地发出遏制中国的信号可以看出，日本想将中国拉进一个新的博弈周期。但日本清楚自己的软肋，凭一己之力无法与中国较量，所以一定会与美国捆绑在一起。他预测，日方还会采取一些手段，如给台湾岛再定义、把台湾问题和其他遏华战略组合起来等。

 

上海外国语大学日本研究中心主任廉德瑰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众所周知，中国是不会允许台湾独立的，所以无论是美国还是日本，在台湾问题上如果触碰了中国的底线，肯定是非常危险的。所以，这些国家会谨慎应对，“台独”分子如果叫嚣独立，美日等国未必会帮助他们。实际上，美日仅仅是把台湾当成一张牌，向大陆施加压力。

 

有分析认为，日本打“台湾牌”是想让中国在钓鱼岛问题上让步。但廉德瑰表示，中美关系一旦有缓和，日本的“台湾牌”就打不下去了，必要的时候会收敛。日美都清楚，所谓“第一岛链”已无法锁住中国，日美逐渐成为守势，导致两国在战略上越来越紧张，但它们对此无可奈何，因为中国崛起是不争的事实。【环球时报驻日本特约记者 蒋丰 环球时报记者 刘洋】